DEAR，这是她的网名。
和她第一次见面，是一个夏天。那时我初三毕业。
她穿着蓝色吊带裙，在商场门口等了我两小时以上。桃花瓣似的脸，可爱撩人心跳。
之前我还以为她确实走了。当我匆匆下了的士，约好的地点空无一人。
靠着玉兰灯柱，我正暗骂自己会路痴到约会走错地方，耽误了两个多小时。人家女孩会等我么？呵。
无奈叹口气，突然就有人在背后拍我的肩：“你就是王毅对吧！”我正回头，她已蹦到我面前，离我很近，毫不羞涩的观察我。旁边也不知何时多了几个女孩。她们窃窃私语。这大体的情形，实有些让人感觉不自在。激动也有一些。
“对，是我。”我故作镇定的回答。
“知道么，我等了你四个小时了！”她用孩子那般顽皮的笑容责备我。
眼前的这个女孩，的确不象是能够等上别人四小时的那种。才读完初二。茶褐色卷曲的发式，项链，耳环，以及淡妆玲珑的脸……无不散发着时尚的气息。
面对这样的女孩，我感觉自己有些落伍似的。
“不会吧，四小时？”我正要辩驳又感觉那样毫无意义。
“真的！我骗你干嘛？”她似乎受了委屈而嚷嚷起来。
“哈，我信，我信。可是为什么要等我这么久呢？”我想我出了道难题。她却得意地笑道：“打电话到你家，你爸说你路痴，要我多等等你，真是搞笑。”
天色明显暗了。她们送我上车。我冷静地对她说：“晚上打电话我。”
尽管有些依依不舍。回到家。我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。电话声响。我好像中邪似的接了电话。心跳不止。
沙沙悦耳的声线。是她。
我想，对于这样时尚的女孩，我应该显得主动大方一些。拐弯抹角反而让人生厌。
“明天有空么，我想约你出来。”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。我直截了当。
“为什么要约我呢？”她的语气，多多少少的暧昧。
“因为我喜欢你。”我一点也不绕舌头的告诉她。并且这让我以后都一再地为自己感到吃惊。
当晚，我想到了很多我喜欢过的女孩。她们黯然失色。是不是我本质上就很花心呢？我想我应该是很专一的那种。也许，还是从现在开始算起。
当然，一早我就醒了。最想干的一件事情，恐怕就是等她的电话。
坐在电话旁，才知道“等”是一种放在眼前却没有距离的东西。是幻想繁衍了幻想。直到秒针一点一点刺痛我的耐性。猜想她是不是报复我，让我也尝尝等人的滋味呢？
一小时过去了，两小时过去了……一个上午，在我面前消失了。好容易电话响了，满心欢喜的我，接起电话才知道是找我爸的。下午，我像只热锅上的蚂蚁，被这闷热的天气给急昏了。
甚至到了晚上，还要隐隐的乞盼，她能够打个电话来，多多少少给她自己一点辩解。成为我的余地。
那么，拒绝我也犯不着这样啊！我一面心里大叫着，一面还在猜疑着电话真的就要响了。
第二天上网。我碰到她了。当然，气就上来了。可谁来教我骂得出口？
“你不是说过要给我打电话的么？”
“抱歉，我昨天有事。”
“哦？忙的你连个电话也舍不得给我打么？”
“真对不起。昨天和男朋友分手，心情不好。”
我没有再发消息过去。我认为她那只是一个随意的借口。或者是我已找不到再继续交谈下去的语言，和心情。
初二的假期很短。她去学校补课，中午上网。这个时候，我还会想在网上等她。甚至无法拒绝自己的这样想法。如果没有绝望。我想我是没法对她生气。
“你想见我们学校的校花么？她叫徐丽。”她一上来就问。
“当然。”我忍不住好奇，但更多的，是借此想要和她见面。而她会不会也是这样想呢？然而怎么想也都会有些奇怪。
“那好，你明天来我们学校……希望你一个人来。”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可以所谓呢？
说实话，今天不是一个好天气。我是说我没带伞而随时可能下雨。无关紧要了。我站在她们学校门口，等着一刻钟后的打铃。
我需要组织语言，怕之后的紧张。第二次见面。我不知道我要表现出怎样的情绪去面对她，也许应该傻傻的一笑，避免多多少少的尴尬。对，必须掩饰很多的激动。然后我要说些什么呢？“又见面了”然后带点笑，“你现在肚子饿么？”想到这里，我不禁摸摸口袋，“我请你吃点东西，怎样？”当然，要在和她一起人不多的情况下。
之后呢？我正在想，铃就打了。成群的人就从学校里涌出来。我极力搜索，每一个人，每一张脸，越来越多的出现。好像游戏难度的增加，不得不给人一种激励而至的兴奋。因为她将随时出现在我面前，是这样的。
人群少了，越来越少了。直到三三两两，甚至落单……
今天真的不是一个好天气，我说过的。一声雷响，我不禁要笑出声来。雨点也打下来，这更可笑。也许是我走了眼，没看到她呢？这不是没有可能；也许她还留在学校，攻克某一道难题呢？这也不是没有可能。
走进教学楼，我还记得和她通信时她所在的班级。就是这里。我很坦然走了进去。“汤娣（她的真名）在么？”在我面前的男生顿时就笑出声来：“你就是他的网友啊？她不在，不在。”他忍住笑，但又时不时要露出来。和教室其他的几个人那样，不时地偷笑。我很诧异，我不觉得自己哪一点滑稽。
“她什么时候走的？我在门口没看到她。”
“废话，她今天根本就没来，哈哈！”
“晕。她下午来么？”
“那不晓得啊，谁知道她呢？你是来见校花的吧。”
“算了，我还有事。”
“什么啊，想见就见，别不好意思啊。他长的蛮好看，不信你问他们。”
他随手指了指几个人，又故意带着节奏，手舞足蹈着说“要长相有长相，要身材有身材……”教室里才终于是一哄而起。
我突然想打架，又害怕对手太多而无从抵挡。那么，我很尴尬，似乎明白了什么。我走出教室，另一个男学生也出来了，我确认他笑的最少，且样子不那么讨厌。
我拉住他，“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么？”他忍住笑，却很诚恳的说：“你被耍了。他们说的校花是全校最丑的，而且是奇丑无比。你现在还是快走吧，不然等下就很丢脸了。”“兄弟，谢谢你。这是汤娣故意要耍我么？为什么？”
“她是这样的，可能是想开个玩笑。你喜欢她么？她在学校还算是蛮漂亮的。小心着追吧。”
“算了，我已经受不了她了。不过很高兴认识你，请你吃一餐，怎样？”
这以后的第三天，她出现在我QQ上，她一上来就说对不起，可是有什么用呢？ 三天了，我还能生她多大的气呢？况且她在网上，一个我喜欢的女孩。能把她怎么样呢？ 可是，我却不知要如何面对了。有些感觉被破坏以后，是不容易恢复的。也许，需要的只是时间。
那么，应该是多久呢？ 每次在QQ上遇到她时，就感觉没什么话说。你好，吃了没，过的还好么？诸如此类。有时候，总还可以多说一些，而毕竟这样过了将近一年。
时间过的太快了。就像这该死的天气骤然间变凉了。已是高二的我，多多少少也谈了好几次恋爱。总是不长久的，并且彼此都没有提出分手。就这么淡了，渐渐的抹去，直到连名字我都要努力的想起。偶尔会打电话来说想我，只要冷淡的回那么几句，一切就很明白的结束了。我觉得这样很好。彼此都没有太大伤害。
恐怕本来就只是形式上的恋爱，或者像小孩子办家家那样玩玩而已，并且还玩不出个什么所以然。至于对方怎么想，已经都感觉了无所谓。
可是DEAR，我总是要不觉的想起她。过了这么久，感觉她耍我已经成了一种小小的玩笑，成了一种是她天性的可爱。
没有接近到绝望。我又想渡一只船，到她的身边。
我真的不能欺骗自己，我仍旧会喜欢她。没有完整的撕碎我，便不能够不完整。这对于我谈的几次所谓的恋爱，感觉都要真实和具体。这样内心的渴望，一再促使我想有一双翅膀，能够飞向她。
那么，DEAR，“如果我说我一直都无法忘记你，我是说我很可能还很喜欢你，不管过去你对我如何，现在，那不过是纯粹小小的玩笑，你还会见我么？我是说我很想再见到你。可是可以么？”
“我现在坐在这冷冷冰冰的电脑面前听你讲你喜欢我，教我怎么能够相信呢？我们见面的时间都过去一年了，你突然说你喜欢我，教我怎么能够相信呢？如果你真的想追我，应该不用我来教你的，对吧。”
“对，想你的一点机会。给我。”
然而几天她都没在QQ上出现过。她也没具体说和她要什么时候才能见面。只好就这么等着，毕竟也都过了一年。我会等。
这时候我住校。晚上在夜市溜达，呼机震动。是她？
“我是汤娣，我现在在你们学校附近，见我么？”拿起电话，心快快的要跳出来。感觉嘶哑不堪的声线，真的是她？
可是她来了，真的。突然的来了，让我毫无准备。
几分钟后，她和一个并不好看的女孩站在我的学校门口。她显得很活泼。蹦蹦跳跳地躲在那女孩的后面，偷偷看着我笑。白色T恤衫，蓝色牛仔裤，还有些羞涩的样子。
“喂，来都来了，躲什么啊？”我笑着去拉她出来。
“就是，躲个什么啊？明明想要见，还躲？”那女孩也笑着说。
不一会，她就自己蹦了出来，挤眼一笑，一手指着自己的额头说，“看，好丑。”
她的额头显然是伤了一块，被纱布包着。
“怎么搞的，要紧么？”
“当然要紧啦，喝醉酒，被三轮车给撞的……”
边聊边走，直到夜市的尽头，她突然对我说：“今晚我们不回家，你也可以不回学校么？我想要你陪我。”
之后，她说要我陪她见一个网友，也是一年前认识的。然后她旁边的女孩问我有没有IC卡。我正要递给她，汤娣说她太随便了，刚刚认识就用别人东西。我说没什么的。
但是我感觉DEAR成熟了很多。更可爱是一种难以触摸的深度。我尽量的去看见她。录制她的某一种完整。
不多久，他就出现在我学校门口。我是说DEAR的网友。他叫黄冰。染着一头黄发，高大个儿，怎么看都有点吓人。还带着一个小孩，说是他弟弟。
汤娣很远见了就往后退，着急的说：“受不了了，我们走吧。”可是对方发现了我们，并走过来。汤娣赶忙示意要那女孩替代。
我们一起隐瞒，可是他们就是不信，说声音都不像，可是我们坚持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？黄冰一眼喜欢的瞧着汤娣。又不能没有的生气，也很无奈。但他用一种可怕的笑容掩饰着。这是让我担心的。
西北湖广场离这里有一站路。我们就走着去。
一路上，黄冰总是笑，说起话来，表情和动作都很夸张，他缠着汤娣，像个滑稽演员似的，不断逗笑。
汤娣只是避之又避。说什么就不是自己。然后故意和我走的很近。我感觉到她头发里好闻的香味。在一些迷幻的光线下，沁入我有一些醉了。
然而另外我知道，这样继续的隐瞒是行不通的。又只好任其发展。已经开始做的事情就不容易悄悄的更改了。
我偷偷小声地对汤娣说，他们像是一只大猩猩带着一只小猴子。汤娣笑出声来。黄冰回头看了一眼，不怎么说话了。
来到西北湖广场，人群像海水一般起伏。中间是湖，黄冰和那小孩就扑在栏杆上讲些什么，我走近他们又不说话了。这让我感觉更有些不妙。
我们一起来到人少的地方，并排坐在石阶上。黄冰突然说：“王毅，唱个歌我们听吧。”我知道他想刁难我：“我唱的不好。”
“可是我就是想听你唱啊。”
汤娣也察觉到了，连忙说：“他不想唱，干嘛逼他啊。”
“我是想跟他交个朋友啊。男人之间想好好地聊聊，你不介意吧。”
说罢，他就拉我起来。他满脸的笑。
汤娣也起身：“干嘛呢，想聊天就在这聊啊。你拉他干什么？”
“哎呀，我们男人聊天，当然要找个好的地方。你们女人管我们做什么啊？”
汤娣坚持着阻拦。
我笑了笑，没什么的，和他聊聊，没关系。
和他走到没人的地方，是一个角落。他停下来，持续一脸的笑：“你和她什么关系？”“我是他男朋友。可以吗？”我很镇定的说。
嘭，一拳头过来。我脑袋歪了歪，没有还手。因为我理解他的心情。他表情愤怒到一种僵硬化。又是一脚，再一拳……汤娣跑了过来，挡在我前面：“你要打就打我吧。是我要他隐瞒的。”“你让开，我们男人之间的事……”和汤娣一起的女孩也过来劝阻。而黄冰的弟弟默不作声。站在一旁。
僵持了很久，黄冰轻轻的笑了一下，看着汤娣：“你真漂亮。其实我不想打他。是我太糊涂了。我们单独聊聊好么？”
我想汤娣有必要跟他道歉的。我没有阻止。我想若真的喜欢DEAR，不会这时候伤害到她。而黄冰却已经被伤害，这是不可避免的。
“干什么呢？他们竟然聊这么久。”和汤娣一起的女孩正埋怨着。而他弟弟却像个傻瓜似的站在一旁。反正也没人理他。事情发展到这一步，当然也就只好这么等着。“王毅。”
我听到有人在叫我。回头看了看，一群人蹲在远处，我心慌了。他们是这一带的地头蛇。其中一个是曾经找我要过钱的。尽管每次他们都显得友好，但我实在不愿和他们有什么纠缠。“怎么，在这泡马子啊？”
我走过去，不认识我的人连忙给我递烟，似乎以为我有什么来头。尽管我并不抽烟，可是这样的场合，我必须也装的像个混混。
我把大致的情况告诉他们，他们立刻要动身去打那家伙。当然，这很出气。可是何必呢？事情已经解决，再弄大，会让汤娣生气的。
于是我再三的阻劝。
他们总算是聊完了，两个人走过来，黄冰向我握手言和。
“时间不早了，你们回去吧。”汤娣对黄冰他们说。
“回去？为什么？才9点多。我们还准备玩通宵呢！你们要去哪，我们就去哪。对吧？”他望了望他弟弟。
“可是我们要回去了”汤娣说。
“那就跟你们一起回去呗！”
“你想怎样？”我忍不住说。
“不怎样，就是不想走。是吧？”他又望了望他弟弟又应和着点了点头。
如果这样，我不得不叫他们帮忙。尽管我是不想和混混们打交道的，但对于无奈，这倒是个以毒攻毒的好办法。
然而他们已经过来了。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，烟头一摔，就要动手的样子。恐怕是拦都拦不住了。
我还是不愿把事情闹大，我上前去推黄冰要他快走。他看见一群人围了上来……明白情势，带着他的弟弟落荒而逃。
这些混混们陡然变作了行侠仗义的英雄们，让我好生敬意。但也还是不要太过的接近。我这么想，于是谢过之后就道了别。彼此感觉愉快。
“疼么？”汤娣突然抚摸着我的脸说。
“不疼，一点也不，反而觉得很幸福。”
“对不起，都是我不好，见什么网友，害你成这样。”
“怎样？不是挺好么？我们去网吧坐坐吧，这里好冷了。”
“算了，你还是回学校吧。我们也想回去了，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玩下去了，而且我现在好累，想回去睡觉了……”
“好吧。”我也该知足了。我笑着把外衣脱下来，帮她穿上。
她不肯，我坚持，我说，我很暖和。
蓝色的街道，昏黄的路灯。没有什么人。我一路走回学校，颤栗的哼着歌。好冷啊，好暖和。
回到校门口，呼机又在震动了，消息是：汤小姐愿意和你交往。我高兴的差点摔倒。甚至大半夜都没睡着。
清晨，呼机震动。
我迅即穿好衣裤，下楼回机。
“我是汤娣，我在你们学校门口。”
我听了大吃一惊，而她真的就站在街对面的电话亭。
我高兴的走过去，更惊讶的是那些混混们也在。而且，我的外衣穿在了陪她一起的女孩身上。而她穿着另外的一件男士毛衣。
我问她：“你昨晚没回去么？”
她说：“没有，我们在网吧泡了一晚上，我跟你打了很多对不起。先前在你走之后，黄冰叫了很多人说是要打你，扯了很长时间。你的衣服都被扯破了。”
她指了指和她一起的那女孩。果然，袖口破了一长条。
她说把衣服缝好后还给我。好。我觉得这是再次见面的好办法。第二天，正好是周末，我打呼机她。这是个阴天。当我乘车到了她们接我的地方。我看见她们走来的样子，感觉疲倦。“怎么？还没睡好？”我笑了笑。
我们上到顶楼，天空是昏黄的一片。她还给我外套。且很歉意的说，“对不起，她这没找到针线，而且昨天实在是很累……”
“没关系。”我微笑。接过仍然破旧的衣服，觉的还有很多残缺的东西，放在它的深处。
她说去找她的一个同学，然后去滚轴。打打精神。确实很好的主意。回到车站。DEAR的CALL响了。
“找我干什么撒？哦，为什么喜欢我咧……”汤娣露出点点的笑。我担心了。我问汤娣他是谁。
“就是那天晚上给我毛衣的人。”她按住电话告诉我。
“晕。我想和他说两句。”
我一直都很担心我会失去汤娣。我感觉和她有某种无法触摸的远。
上到五楼，我们敲门。汤娣突然走下楼去。我问怎么了？她说你们叫他出来就好了。我不想上去。
一个样子挺帅的男孩走下楼来，韩式发型，估计很喜欢跳街舞。他看见我和汤娣，样子怪怪的，和汤娣一起的女孩解释我是汤娣的男友，那男孩有点勉强似的笑了笑。
一路上说说笑笑，感觉愉快。在滚轴溜冰场，我付了所有人的门票。这没什么，只是下星期的生活费会比较紧张。进去以后，才顿生后悔，竟然一个人也没。这无疑灭了大家的兴致，所以谁也不愿去溜，可能那样会感觉傻傻的。
我们找了地方坐下，相互的聊着。也不知为什么，总觉得那男孩情绪有点不对头。汤娣也是。
那女孩也似乎看出来了。她说：“我陪他出去走走，不妨碍你们了。”
他们出去以后，我问汤娣怎回事。汤娣说没什么，他是那女孩的男朋友，他们享受他们的二人世界了。
是么？我实在不可能相信。又怎样呢？
“我们好好的聊聊吧！”她显得很开心的对我说。
我们来到一个角落，并排坐在一起，心跳很快，我们这样近的彼此注视着。脸红了。
“说话！”她喊了一声。
我定了定神：“你想听什么呢？”
“你说的我都爱听。”她望着我。
“呵，那我一个人说话不是像傻瓜么？不如你问我来答吧。”我调侃着。
“好，你为什么要喜欢我呢？”她笑着出了个难题。
“因为你可爱。”
“我是可怜没人爱啊。”
“我不是就很爱你么？”
“算不准我明天就被车撞死了。”
“这么悲观？再不要这么说啊。”
“本来就是嘛，再说我也自杀过的。”
“不会吧，这么夸张？”
“不信算了，吃了两瓶安眠药都没死。”
“为什么想死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你能说说你以前的事情吗？”
“不想说。”
这样我不得不扯到别的事情上去了。
然而气氛很好，我提了提勇气：“老实说，我很想吻你。”“不—可—以—”她故意拉长声调。
“为什么？”我知道，她谈过很多男朋友，这种事应该不会很勉强。
而她说：“我没有接过吻。我并不是那种很随便的女孩。”
这样，我也就无力作任何勉强，甚至因此而感到高兴。
我握住她的手：“你的手好冷。你感觉很冷么？”
“不，我的手是这样的。”她笑了笑。
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激动。我抱住她，在她脖子上亲吻了一下。
她轻轻的说：“你不觉得这样很不舒服么？”然后轻轻的推了推我。
我没有放手。
“好了没有啊，你们两个。”门外有人喊着。
我知道他们回来了，并且时间已经不早。
我也不得不放开她，说实话，在那瞬间，我已经很幸福，很满足。
或者，只有我一个人比较愉快。
四个人并排走着，沉默不语。然后是车站。
努力维持一些好的心情，我上了车。慢慢的。车子在摇晃。
透过车窗，我向他们微笑，我向他们招手。他们没有看见我。他们慢慢地消失了。
写于2001年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