吡吡吡……我的呼机声响。又是哪个女孩呼我呢？作出这一习惯性的思维反应后就立即地回了机——“喂？”“喂，是王毅对吗？”——靠！对方居然是个男的！还一口普通话！真想骂几句，害我浪费了半天情怀。
知道我是谁吗？
不。
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？
谁？
真的听不出来？
说吧！你烦不烦？
呵，告诉你吧！我是编辑部的。中国编辑部——少年分部。
啊？有这样的机构？
你这人怎么不信呢？好，我问你，你是不是在榕树下发表文章？
是啊！
我们看了你的文章，发现你很有才华。马老师你知道吗？
马老师？不知道。
他可不是一般的人哪！冰心，巴金……你该知道吧！
这我当然知道。
他就是那样的老一代作家了。他说他看了你的文章，觉得你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孩子。那些文章是你写的吗？
当然。
很好！你想在文学方面有所发展吗？
当然！噢，对了。我开始说话时，脾气不太好。我不知道到你是编辑部的，所以……
没关系。我现在就是想对你检测一下。看你有没有发展潜力。就用半分钟的时间，进行一下对性的描述吧。
啊？对性的描述？你是指……
你不必感到任何羞耻，我们只是想要检测一下你是否能把思想放得很开，是否能大胆的抒发自己的情感。越直接越好。给你半分钟的时间。快。我很忙的。
文学和性有关系吗？况且，我的年龄还小，不太合适吧？
怎么没关系？性就是爱情的一种冲动的表现。而爱情，则是现代文字的重心。不是吗？至于年龄，我们已经考虑过了。你只需要尽力的回答就行。用真实的情感，表达你对性的好奇。你能做到么？
呃……不太方便吧。我妈在旁边。
那有什么关系？对于一个真的想搞文学的人来说，应该是——能够无视于环境而敢于面对一切的气魄。你说我说的对么？
这个……我想，呃……是这样吧。
那你爱好文学吗？你要是真的爱文学，就应该更加的坦然一点。不是吗？
我明白了。就试试吧。呃……我想想。你站在房间的角落里，像只天使。然而，让人读到孤独。那样寂寞，惹人怜惜，真想说一句，爱你。终于，只是默默地，我走向你……
卡！停停停！你懂什么叫做开门见山么？连小学生都知道，你怎么就不懂呢？还有，你会审题么。——对性的描述，当然是指……
啊……不太好吧，文学文字，应该是有艺术处理性的。不是吗？而且是爱情，据我风格，应该是写得含蓄一些的好……
现在是我出题目。配合一下我的工作，好吗？我很忙的。啊！小刘！你怎么办事的？把文件都弄到地上了。再这样，我就把你给辞了！你听见没有？
对……对不起。一个声音传了过来。
啷啷啷……电话声响。
抱歉，我去接电话。
喂，是马老师啊。我刚刚跟王毅那孩子打了电话的。他好像不怎么样。特别是一问到关于性的问题，思想完全放不开。哦，好，我会跟他多谈谈的。唔，您放心。好，好……
喂，王毅，你还在吗？
在，在。
想好了吗？
差不多了。是要直接些吗？那……我不禁，想要抱住她，吻着她。不要那样如水的流线，在我手中滑落……然后，她的长发，围绕着我，也围绕着我的心……让我感觉到，大海正在呼啸。不仅仅，只是孤独。两颗心，真正的依靠……
停！停！你还是用了太多遮掩性的语言。思想完全不能放开来，大胆的进行描述。果然还是嫩了点……
对……对不起，我没有经验……
算了，还是不勉强你。这样吧，我们打算让马老师见见你。当然，你要有所准备。你现在是什么发型？
四六开，毛边。可以么？
多长？
到下巴。
靠！这绝对不行。剃掉剃掉。马老最讨厌留长发的小子了。
可以不剔么？留的很辛苦的。加上我剃平头是很难看的。
我怀疑你是不是不想搞文学啊？要你剔个平头是害你么？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说，上次有个孩子，我们也是想提拔他，就因为他也喜欢留个长发，马老见了就生气。本来那小子功底还不错的。可惜。不过想想，人家马老是什么人物，在他面前留长发，明显就是不尊重的表现嘛。你在么？有没有听我说？
我在听，我剃，我剃就是了。
你可是一定要剔啊。别怪我罗嗦，这年头，不把握好机会那可就是一生的大事了。
我明白。我一定剔。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？
唧唧唧……那边电话声响。
你等等，我接个电话。
喂，是马老师吗？对，我是小正，哦，和他谈的差不多了。明天在香格里拉包一桌。好的，费用我们社里出，当然，会搞的很妥当的。两点？好的。没事我先挂了，好的，好的。
啪。
王毅，还在么？
哦，我在。
明天你要穿整洁，有品位的衣服。西装，西装有么？
不是吧，明天三十多度，哪有夏天穿西装的啊？
你就不能将就一下啊？
可是关键是我没有。我从不穿那玩意儿。穿别的好么？
好吧，谅解谅解。名牌衬衣，再打个领带。
不用吧。我穿运动服不好么？“李宁”的应该不算太差吧。
也好。注意，时间是两点。你最好早一些到。我们在你学校门口接你。
唔，好的。
对了，还有就是你多准备一下。比如他会问你一些什么，你要怎么答。这个也是很重要的。
好的，我会准备的。
好。祝你成功。晚安。
你不问我衣服什么颜色么？到时候怎么找你们？还有，你知道我在哪个学校么？
呵，你看我都忙糊涂了。当然，你在艺术学校，这我们可是有档案的。应该没错吧。
是的，厉害。我到时穿红色运动服。
好，我们是白色奥迪的车……
然后彻夜难眠，我想我可总算是要混出点名堂了。让周围的人瞧瞧，什么叫做知识分子，什么叫做才貌双全。嘿嘿嘿……
充满阳光的早上，我像花朵一样醒来。呼啦拉的漱口，呼啦啦的洗脸。还有刮那几根根的胡子，拼命地梳头。唉，再帅点就好了……
一到“神剪”我就大叫老板在不在。这不，他亲自给我剪头。
你要怎样的发型？
平头。
不会吧，好好的长头发干吗剪平头？
唉，为了文学。我轻轻的说。
CALL又响了。呵呵，催我呢。
老板，你等等，我回CALL就来。
王毅吗？我是小刘，正编辑的助手，他要我问你到了没有，他已经开车去接你了。
好的马上就到。
还有，头剪了没有？
正在剪呢。
好。剪好。呵呵快点啊“`
的士你快点，别人都在等了。
多少钱？
三十二。
少点行吗？
你想怎样？
三十。
我不想跟你紧扯。你到底给不给？
OK。我给。兄弟，可别凶啊。
正巧碰上表演班的两个同学。
王毅，你怎么来了？靠！还剪个小平头。蟀呆了。
唉，没办法。我是有原因的。很重要的事。那你们在这干什么呢？
我们等人。约好在楼上排练节目的。
好巧，我也是等人。一起等吧。
又等网友啊？你谈的够多了。还不放手啊？
晕。我是公事。知道我等谁吗？
说说看？
听好了，中国编辑部的少年分部的编辑，待会还要见很有名的马老呢，你们知道吗？
不太了解。是不是真的啊？出名了可别忘了咱
我骗过你们吗？到时一定请你们吃饭。
不如现在就请我吃顿吧，正饿呢。
那怎么行，他们马上就来的。唉，说好已经到了，怎么还没来？他们说是白色奥迪的车。现在连个车影子也没有。
是不是别人骗你啊。
应该不会。一个编辑社，肯定要讲信誉的。
那可说不准。
我们受不了了，已经都等了半个多小时了。我们先上楼去去了，他们恐怕是不会来了。一起上来玩好不好？我们很久没见了。也没在一起好好的聚聚了。
对不起，我实在不能放过这次机会。你们先上去吧。
王毅。对不起。
应该是我道歉，干吗突然说这个？
其实我就是那个正编辑，他是小刘。我们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。因为我们知道不肯出来，一天到黑的写。出来散散心，对你有好处的。我们没有恶意。千万别生气好不好。
倒。其实……谢谢你们。肚子饿了吧，走，吃饭去。我请。
写于2000年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