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姐姐走在我小时候的路上》
A.某个下午想起了姐姐
大雨关好窗
想起一双鞋还晾在隔壁阳台
慢慢经过长长的走廊
我开始流鼻血
尽量地仰起
一只花腿蜘蛛静止在
天花板
离灯不远或许
很突然地掉下来
绕过去
还有点心慌
有点像是
慢慢走回童年
姐姐在身后叫我
可是我想我还是
走得太快
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
我看到
微风下颤动着的
小小蛛网
姐
我过得很好
2004-1-4
B.带我去爬假山吧
钱不够了
那就去爬假山吧
姐姐说山里有个大洞
可以在里面当鬼
我站在下面
看见一群孩子
骑在一块块石头上嗟 嗟
跑啊那就是他们的马
我知道我再也不会骑上去
不会有相似的女人可以取代你
此时此刻这个黑黑的 洞里的小女孩
喊着妈妈啊救命
我竟然落下一滴泪
2004-7-10
C.为什么要怕鬼
a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
印象最早的
一次过年
对我舅舅说
我一生下来就是三岁
相信有鬼
那时我怕鬼
坐在床上
姐姐凑在我耳边说
可能下床的时候会有一双毛爪子
等着抓人的腿
说着说着彼此都不敢再动弹
b
姐姐总是
洗完澡
就会把头发披下来
好闻的香味
我说
姐姐得意
所以她特别爱洗澡
有时也喜欢用湿湿的头发
把眼睛遮住
伸出手来吓唬我
我相信那是我的姐姐
我很害怕
D.那时我们都爱玩
a
所有的板凳都集中
拼好毯子毛巾被或棉布
我们总是有办法置身于童话
在经过装饰的凳椅下
钻来钻去
弄得满头大汗
可是呀
城堡太小了
只好在阳台上
向天空索要新的故事情节
b
是的我们很爱玩
到处跑
跑得远远的
特别是在游乐场
用攒了很久的钱玩一次蹦蹦床
有时在回家的路上
还能卖一瓶汽水两个人分享
没钱的时候也可以去
她说坐在一边
看着别人跳来跳去的
也是一种享受
转过脸来问我
是不是
2004-1-4
E.姐姐睡着了
1
算命的说我上辈子触犯了水神
父亲赶紧带我去学游泳
姐姐说啊我也想去
回来的时候上牙直敲下牙
那是深秋的一个夜晚
姐姐捂在被窝里说
难受
父亲给她量了体温
四十七度半
父亲说一定是体温表搞错了
2
吃了几颗感冒药丸
醒来满身是一些红疙瘩
我一兴奋就拿了镜子给她看
我说你看哈你身上
有好多红颗颗哦
脸上都有
她嘴巴微微地动了几下
就是不肯睁眼看看
3
父亲把姐姐托在自行车上
说去医院看看就好了
让我在邻居家玩
我很喜欢邻居家的小猫
我陪它玩了一下午
还有那个总给我讲故事的老奶奶
她问我家里人干什么去了
我说干什么去了嘿嘿
我把一只玩具熊扔在了地上
4
我站在旁边看父亲把姐姐裹在旧被单里
说姐姐头一次睡得这么久
那几天来我家的人很多
舅舅伯伯叔叔婶婶
他们都哭得没我爸妈难看
还要我哭
我不愿意就去玩我的变形金刚了
F.重复的梦境
我常常在小时候的路上
碰到我姐姐
她总是穿着白色的连衣裙
披散着头发
有时扎着马尾
她告诉我
有一只蝴蝶
淡淡的紫色
有很多水
她还拿出一枚硬币
翻来翻去
她说到时候
你就会明白了
2004-5-15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