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水面》
不要穿过水面
穿过水面
阳光会折断
——顾城
一
吹我 就一点点弯曲
正在缩进睡眠的手指
会不会 化作山形
他赤身裸体
从一抹缝隙里爬出
冷吗
一只老虎蹲坐在岸上
瞌睡里
手会到处乱摸
你想到露水或是花瓣
一定会 先于落叶
有轻音的步伐
那么 亮
就均匀涂抹
若隐的唇 如发丝微颤
二
一把刀
割破六月的咽喉
石头会大肆的涌出
推翻那岁月
让熟悉的身体 醒和慢慢挣扎
从深潭里 一点一点浮现
在水的边缘 女人
透过玻璃的一声鸟叫
她哭
阳光才慢慢碎开
整个房间 曾堆积一夜的潮水
担心身体会长出苔藓
和习惯 在深夜里行走
一种白天 被长久的紧闭
在门内和窗外的一片
响雷中 触摸鸟的消亡
三
闪电慢慢穿过手指和爱情
穿过她
我亲爱的
始终坐在那里
爬满蜗牛的早晨
渴 也沾满阳光
透过一株植物的表皮
她就这样绿
下去 没有一点声音
没有青蛙跳过的痕迹
像一只优雅滑行的水蛇
潜到水底
这是一个午后
阳光懒懒的
在床上
消散一夜的温情
很难想象
醒后会说出
脸从肖像里撤走
从平面里 建立词和耳朵
劳动是眼睛最黑的部分
充满期待的 是反光
四
嘭 水花
为水的一次抒情
睁开眼
完整她跳动的男人 曾举起石头
慢慢地 回到树林深处
一块阴凉的地方 干净的
石头上 摄影机将镜头
一再倒退
定格 风
自不必流动
传说女人长久呆在水里
会成为一半的鱼
这必然
在很多年以后
有人想回到水里
他们湿透了
点火 谈及各自迷茫
如满地烟头
落入镜子 酒杯
太凉
五
想干净 安静
而疯狂的野马
意外和老人交换足印
这空旷的草地
蚂蚁重新搬回洞中 和淹死
鸟 从飞翔里惊醒
一只弓 在紧 在慢慢的弯曲
直到涨潮
树枝卷进双手
被咯嚓一声
折断
物价和流言
此起彼伏
一双手被分割
两只手又彼此抚摸
秘密总是在
山后 总是无力于起伏
像旅途将会以水的形式
搁浅
六
起风了
大片的云都会移走
没有痕迹
死
就让肉体在阳光下
受尽世俗的恩惠
直到白骨成形
随木筏
向一朵幽蓝的昙花飞翔
你爱 化开马放逐的身体
迎风跑动的线条穿过镜子
和血液停滞的时间沼泽 丧失点
这是水面的 一个错误
像安静的花腿蜘蛛
在静谧中爬行 他放下刀
再次地 拉上窗帘
有一声鸟叫 离浴室的距离
越来越远
2003-6-11
